山水神韵王垣波暗香散文

暗香今天，当我走进秀君牡丹园，竟有片刻的恍惚。中间隔着的那些年，这么轻易就跨越过去了？这一切，像梦境一样虚幻，故人，旧事，在满园婆娑的树影里，忽明忽暗。于欣赏牡丹来说，我来得终究是有些迟了，已经五月底，此时，花残荫浓，唯暗香依然。终于能够又一次站在这里，像是努力挣脱一些负累，站在一段久违的时光里，一种无限向往的境遇中。我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个好的开端，云水无涯，从心出发的生活再一次启程了。这几年，让疫情闹得，生活多了很多牵绊，工作也增加了许多背负，疫情对整个社会造成的影响是广泛而持久的，生活节奏混乱无序，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克制着对朋友的思念和对远方的向往，唯恐给自己和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仿佛无趣的生活也是好的，只求疫去人安。春天的花开，冬天的落雪，现在均已与我无关，我只专注于一件事情：应对疫情。这是我们这个行业共同的现状，也是我们的责任。这种生活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它不仅牵扯了我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可怕的是，它使我们的情绪深陷其中，无力自拔，眼见着我那些浪漫多情的同行们渐渐失去了对风花雪月的怀想。所以，当我站在牡丹园里，环顾四周，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犹如身处梦境之中，显得那么不真实。园子里的植物都长高了很多，男主人跟在我们身后，絮絮地叨念着我们上一次在这里拍人像的场景“你们站在房上往下拍，模特们在花田间抚琴、弄箫、舞扇，好看极了……”“这是哪年的事？哦，一晃七八年了？”我抬头看了看拍摄时蹬着梯子，攀上的那个屋顶。当时，房子还没盖完，每一块砖，每一道砖缝，都是崭新的，窗子和门还没有垒，只有坚挺的四壁托着厚实的屋顶精神饱满地立在那里。如今，房子还是当年的样貌，只是陈旧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七八年间，主人没有为这房子再添一块砖，加一片瓦。仿佛是有意在为我们封存一段过往。倒是园子里的牡丹和树木葱郁了很多，提醒着我们那几年悄然溜走的时光。如今，站到那个屋顶上，是断然无法拍摄到当年那样大场面的人物画面了，植物们成了这个园子里当仁不让的主角，遮蔽了人为的臆想和浮华。女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与进到园子里的每个人亲切地打着招呼。她记得住许多访客的名字，每年牡丹花开的时候，都会打电话邀约大家来观赏牡丹，这种分享使她快乐，她觉得，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满园的玉面娇颜，才不辜负每一朵的花开时光。她家的牡丹园，在当地算是种植得比较早的，那时候，在这个北方小城，欣赏牡丹还是一件稀罕而隆重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后来，周边经营起两家大型的牡丹园，一时间，占尽风头。说实话，那两家在当地和周边都是很著名的牡丹园，以花多地广取胜，其占地面积大于秀君牡丹园数十倍甚至数百倍。论细节，却远不如秀君牡丹园的生动。我以为，这主要是因为呵护方法和理念不同导致的差别，大的园区是产业，产业的规模化，伴随的是生硬刻板的经营方式，少了细腻温情的日常陪伴。看过那些大而盛的牡丹园，今天，当我重新审视眼前静谧清逸的花田，和花田里这些披覆着绿荫的牡丹，只觉得这是一些被岁月温柔以待的事物。牡丹园中嗡嗡的蜂鸣声，吸引了我的视线，一群群忙碌的蜜蜂，飞上飞下，飞进飞出。夫妻俩在牡丹园里养了好多箱蜜蜂，生产的蜂蜜远近闻名，供不应求。牡丹花蜜真的是一种稀有的事物呢，如今，他们不仅通过电商平台售卖牡丹花苗，还有一瓶瓶晶莹香醇的牡丹花蜜，收入颇丰。勤劳乐观的夫妻俩这时更是眼角眉梢挂满了喜悦，创业初期曾经的艰难和低谷，都已变得云淡风轻。女主人在远处和另一拨客人热切地攀谈着，隐隐的话语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认识空空吗？空空可喜欢这些牡丹花了......我一怔，想搭话，终于扭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来客不认识空空，女主人热情诚挚，记得住许多朋友的名字，人来人往间也难免混淆一些信息。空空，是我的朋友，以前在迁西的时候，每年牡丹花开时，空空都来这里观赏牡丹，对她来说，这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奔赴，这一园的牡丹花和牡丹花的主人都成了她的故交，每年的这个季节，总会有一次郑重其事的拜访。她现在暂居天津，这几年，那里是她工作和生活的重心，但迁西有她心心念念的人和事，以及热爱的风景，一有时间就驱车回到这里，见惦念的人，遇喜欢的事，访爱恋的风景。那个挚诚率真的女子，那个曾经每天横渡潘家口水库的飒飒女子，对朋友无限体贴温柔。今年，受疫情所困，所有的奔赴都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求，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朋友之间只能做一些遥遥的思念。我们来得确有些晚了，女主人嗔怪着：“不早点来，都打了几次电话啦，你看，现在都只剩侧枝上的花，前些天才好看呢，主干上的花又大又漂亮。”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是繁忙琐碎日常里一次意料之外的邂逅，这是属于我生活中一次难得的花开时光。我知道家乡各种花开的时间，也能于繁忙的工作中，敏锐捕捉到每一场花讯。又有什么用呢，近两年一直被俗务缠身，不得不断了所有的念想。凝望着地上的落花和枝头的残萼，还有那些恰逢盛放，有着灼灼芳华的牡丹。我在心里想，你遇见了什么，就得接受什么，不能遇见盛大和华美，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我与牡丹终究有了这次难得的邂逅，遗憾是生活的常态，就算一地鸡毛，也可以有所捡拾，让它装饰我们的生活。岁月给予你什么，我们都得伸手接住，无从逃避，比如当下的疫情，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烦恼和不便，也让我们见证了一个大国的担当和每一个平凡小人物无怨无悔的付出，它让凝聚力这个词变得真切而具体。这些，当然不一定非得用灾难来检验，但是，疫情来了，我们抱怨或者回避，能解决问题吗？我们也贪图安逸，哪怕这种安逸是以平凡为代价。疫情中，我们有失也有得，它让每一个小我变得更加自律，也让无数的大我更加坚定和坚韧。一个人的欲望会成为他自己痛苦的根源，所有的遗憾都是自找的，没有人能够占尽春光。我来此是为着寻访牡丹，此时，站在牡丹园里看去，枝头的花是牡丹花，地上的落红是属于牡丹的，满园的馨香也是属于牡丹的，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的眼前，有残红，也有暗香，当我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它的题目是暗香。

作者简介：

王垣波，笔名晨曦、滦河晨曦，迁西县人，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散文和随笔描述所见所闻。有多篇文章发表于《唐山文学》等纸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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