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嵇康更傲比李白更狂,4首宋词将狂傲写
自古文人多疏狂,历经千年最被人称颂的就是嵇康和李白:一个用一首曲子流转千年回响不绝,一个用瑰丽唐诗绚烂中华老少咸宜。
嵇康的傲是最让人心疼的:为了远离世俗,与最好的朋友绝交,只做一个打铁的汉子;为了拒绝权贵,对远道而来的钟会无比冷淡,最后只留下一曲《广陵散》让世人遐想……
李白的狂是最让人喜欢的:笑对王侯,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决然;直面长辈,是“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的淡然;笑看人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坦然……
数千年来,嵇康、李白成了人们心中文人疏狂的代表,疏狂的人内心最是火热、为人最是洒脱、交友最是真心。数千年来,许多文人墨客都用诗词将自己的疏狂记录在案,于是有了魏晋风流、于是有了唐诗的瑰丽。
但将疏狂的状态描写得最生动的恰恰是最婉约的宋词,或许是因为那个朝代太过于理性、于是才会对疏狂的呼唤更为真切一些。一众宋词大家纷纷出手,用最擅长的词将疏狂的千姿百态一一描绘。
今天,我们就来欣赏史上最“狂”的5首宋词,一起体会他们的热血与寂寞,开心与狂放,看看他们笔下的这些“猖狂”之语,哪一句让你读来心潮澎湃?
(一)柳永的狂是面对失意的良药
《西江月》
宋·柳永
腹内胎生异锦,笔端舌喷长江。
纵教片绢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
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
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相。
柳永的狂是对自己满腹才华的自信,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想年轻时候在钱塘观潮,就许下了“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的诺言,本以为功名是囊中之物,不料却一波三折,最终只落得一个“奉旨填词”的下场。
柳永也是一个狂人,远离了官场却开启了词坛的王者之路。在那个稍早于苏轼的年代,凡有井水处均能歌柳词,他的词就如同如今的林夕、方文山的歌词一般,一出手就是最流行、最热卖。
柳永在仕途上一生不得意,大半生流连青楼,受到青楼女子的欢迎。于是姑娘们亲切地称呼他为“柳七”,就连他病逝,也是这些女子凑钱为他买的墓地、办的丧事。
也许柳永的一生在俗人看来是颠沛流离的、是失败落魄的,但他自己却看得开。就像这首词里,他说我不向别人求富贵,别人却必要向我求好文章。在词场上,我是真正的王。
更多的时候,柳永的狂,是苦中作乐,是自我安慰。
失意的柳永用疏狂的姿态走出了深情的吟唱,犹如晓风残月后的酒醒。
(二)辛弃疾的狂特立独行的标签
《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宋·辛弃疾
甚矣吾衰矣。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
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
回首叫、云飞风起。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辛弃疾的狂,是特立独行的超逸豪放。年轻时的他就是一段传奇,一个人拉起数万人的抗金队伍,带领50骑就能闯进数万人的敌营将叛徒擒拿,那些金戈铁马的经历让他成为南归将士心中的一尊神。
不想南宋朝廷偏安一隅,数次让辛弃疾罢官闲居,但他依然不改狂傲本性。他说:不恨我不能见到疏狂的前人,只恨前人不能见到我的疏狂而已。
起用的时候就爱兵如子、纪律严明,罢官时就耕田织布、访学旅行,辛弃疾把一生都过成了传奇,不论是“梦回吹角连营”还是“稻花香里说丰年”,都自有一番风味。
辛弃疾是那么超逸豪放,胸中的慷慨激越都在这一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只有襟怀磊落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坦荡不羁的句子。有一种狂,是自信无敌,哪怕穿越今古,也不失疏狂之态。
特立独行的辛弃疾用疏狂的醉意走出了瑰丽的浪漫,犹如灯火阑珊里的遇见。
(三)刘克庄的狂是得遇知音的喜悦
《一剪梅·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风亭》
宋·刘克庄
束缊宵行十里强。
挑得诗囊,抛了衣囊。
天寒路滑马蹄僵,
元是王郎,来送刘郎。
酒酣耳热说文章。
惊倒邻墙,推倒胡床。
旁观拍手笑疏狂。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刘克庄的狂,是不惧世俗的眼光,真诚做自己的勇气。那一年刘克庄被贬遥远广东,只有友人王迈来十里长亭送行。
两个惺惺相惜的友人彼此道珍重,此时无声胜有声。
即使身处逆境远走天涯,刘克庄依然不改狂傲本性,他与友人痛饮三千殇,豪情满怀,睥睨世俗,狂放不羁。二人高谈阔论,就连惊动了东邻西舍也无所谓。
酣畅淋漓中,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狂傲之中透着一点孩子气。生活有一千条路走向麻木,唯有一条通向救赎,就是成为自己。
幸遇知音的刘克庄用疏狂的疑问描出了睥睨的境界,犹如洛阳三月的繁华。
(四)朱敦儒的狂是冷眼旁观的清醒
《鹧鸪天·西都作》
宋·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朱敦儒的狂,是对权贵豪门的不屑一顾。朱敦儒虽是一介布衣,早年以清高自许,两次举荐为学官而不出任,归隐山林。他的词风可分为三个阶段:早年词风浓艳丽巧,中年的词风激昂慷慨,闲居后词风婉明清畅。
对权贵的不屑一顾,都体现在这首《鹧鸪天·西都作》里了:我本是天上管理山水的郎,天性是懒散和疏狂。诗一写就是一万首,酒一饮就是一千杯,不曾正眼看过侯王。就算是在华丽的天宫里做官,我也懒得去,只愿插着梅花醉卧在洛阳中。
朱敦儒的狂也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有异曲同工之妙。超尘脱俗的仙人姿态,清逸疏狂的格调态度是人对自由的向往。
冷眼旁观的朱敦儒用疏狂的想象道出了最深的心事,犹如摇首红尘的蹁跹。
写在最后的渔人物语
人生于世,人生经历大不相同,其狂也大不相同。有人的狂,是对生活的自嘲;有人的狂,是自我鼓励;有人的狂,是一种人生的发泄。
就像柳永,面对失意人生,不如疏狂一场:让那些蝇营狗苟的世俗不再成为心灵的牵绊,写诗作词一首又一首;
就像辛弃疾,选择特立独行,不如疏狂一场:让那些循规蹈矩的理念不再束缚驰骋的自由,耕田赏花一载复一载;就像刘克庄,有幸遇见知音,不如疏狂一场:让那些矫揉造作的逢迎不再成为有刺的鲜花,浓茶烈酒一杯又一杯;就像朱敦儒,既然冷眼旁观,不如疏狂一场:让那些过眼云烟的繁华不再成为努力的方向,远山近水一程复一程。
我们喜欢狂傲的诗词,因为它像一股热流,灌入胸怀,让我们抒发心中的郁结,让我们重新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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